她低頭髮了瘋一樣,狠狠咬著嬤嬤在她頸間的手,嬤嬤卻恍若未覺,為她解開扣子,又命人將喜服穿了上去。那血從薑晚的嘴角,嬤嬤的手上滴落,滴在嫁衣上,與那紅混在一起,分辨不清哪些是血,哪些是紅。
薑晚想,這嫁衣,約莫本就是血織就的。
那日,薑府滿院皆紅,可人人臉上卻全無喜色,如傀儡一般忙碌。
「阿娘救我!」淒厲的聲音自房中傳出,劃破了冬日的晴空,也打破了院中人臉上的僵色,有丫鬟扯了扯臉皮,咧開嘴笑:「明日可是大喜的日子呢。
管家可說了,臉上帶笑的,皆有賞錢呢。丫鬟一笑,這院中人也逐漸反應過來,如變臉一般,都掛起了笑。
承平七年臘月二十三,薑晚身著喜服,抱著牌位嫁入薛家,當夜,姜夫人病逝。
那是薑晚最難捱的一個年,她無數次想一死了之,可當白綾拋過房梁,軟凳倒地無法呼吸時,她還是後悔了。
被人救下,重新得以大口吸氣時,薑晚無奈的笑了,笑她膽怯如斯,這樣毫無尊嚴,毫無自由的活著,她竟都願意。
她也是頭一回知道,自己如此貪生怕死。
好死不如賴活著,她選了「賴活」。
4
姜晚在薛家的日子單調且無趣,每日晨起便是服侍薛夫人用飯,同她去佛堂,撿佛米,抄佛經,而後聽薛夫人細敘薛琰之幼時之事,如此日複日,月複月,甚至年複年。
這樣的日子,薑晚一過便是兩年。
承平十一年春,薛家宗族的人上了門,將旁支的薛玦過繼至薑晚名下。那一年,薑晚十八歲整,而薛玦,剛過九歲的生辰。
薑晚驚詫極了,她簡直無法接受自己突然多了一個九歲的兒子,要知道,她家中的小弟,也才將將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