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眼前的木人,竟直接出了神,直到方其安撲通跪下求我恕罪時,我才回過神。
「起來吧,這份賀禮,本宮很喜歡。」我不動聲色地將木盒合上,起身親手將它放在了置物的架子上。
方其安沒料到我會是這樣的反應,長舒了一口氣后,才應聲站了起來。
我看著這一大桌子的菜,只有我和青蘊吃也是無趣,就讓方其安也坐了下來。
若是說青蘊坐下時只是有些不自在,那方其安坐下時,就是如坐針氈了,就連他拿筷子的手也是抖的,好不容易夾了一塊肉,肉還沒吃進嘴里,眼淚就先掉下來了。
我宮里竟藏了青蘊和方其安兩個小哭包。
「除了奴才的娘親和姐姐,從未有人對奴才這麼好過。」方其安說著話,豆大的淚珠也砸在了桌上。
「你的親眷都在宮外嗎?」青蘊坐在方其安對面,語氣軟了又軟。
青蘊向來是最心軟的,最見不得人哭。
「奴才的娘親和姐姐都不在了。」方其安用袖子抹了一把淚,回答道。
若非方其安自己說出來,想必我與青蘊都不會知道,那時他托我去找的那個宮女,會是他那十來歲就被人牙子拐走了的親姐姐。
方其安生父早逝,母親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討生活,常年被人打罵欺壓,后來姐姐失蹤,更是直接壓垮了方其安母親的身子。
還不滿十歲的方其安就這樣靠著上街行乞和逐漸熟稔的刻木手藝獨自給母親治病,養活自己,也一路尋找著自己姐姐的蹤跡。
只可惜直到母親病逝,方其安都沒能找到自己的姐姐,了卻母親的終生憾事。
等到埋葬了母親,方其安好不容易打聽到姐姐的消息時,才知道她已經改名換姓,還被人進宮當了宮女。
宮外是無邊的困苦,宮內尚有一個親人在。
方其安狠了狠心,用身上僅剩的錢財打通了一道門路,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后進宮當了內侍。
可宮里的日子又何嘗不困苦,一個剛進宮的內侍,莫說在數不盡的宮人中靠著一個名字找到姐姐了,能保住自己不被旁人欺凌就算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