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從未叫過我阿姐,今日是頭一次。
曾幾何時,方其安還只知道跟在我與青蘊身后,豎著耳朵懵懵懂懂地聽青蘊說宮里的趣事,我不許他出去說,怕他惹禍,他就緊抿著嘴,忙不迭地點頭。
那時我同青蘊說,幸好方其安是分到了筑蘭宮,若是被分去了別處,只怕還會被人欺負。
可現在我消極頹唐,反倒是方其安擔起了擔子,擋在了我前面,處處維護著我這個貴妃的體面。
我與他,如今都是孤家寡人了。
造化弄人,原是這般弄人法。
我接過方其安手中的藥碗,仰頭將湯藥一飲而盡。
確實是溫熱的。
方其安的一句阿姐,讓我心甘情愿地喝起了藥。
太醫開的方子確實是好方子,自真的開始喝藥后,不到半個月,我的氣色就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偶爾還能親自見見前來問安的嬪妃。
以前大家心里應是都存了爭寵的心思,只是不論怎麼爭,也不可能爭過皇后。
現在皇后去了,大家卻又不敢再爭了,就連來向我問安,也是戰戰兢兢的,不敢多說一句話。
她們許久未見到齊昭,我亦是一樣。
他讓我替他掌管后宮,我就管著。
他不進后宮,我就自個兒消磨日子。
派出去一波又一波的追查刺客案的人終于有了著落,說是找到了刺客藏身的位置,本想著將其生擒活捉,卻不想那些人都抱了必死之心,眼見逃不了了,就在官兵的合圍之下通通自盡了。
查了這麼久,卻連一份審問的供詞都沒能呈上來,齊昭大動肝火,下旨將那些刺客的尸體鞭尸后再凌遲,一個都不能放過。
知道刺客被剿滅的事后,我偷摸著給青蘊上了三炷香。
若非齊昭突然來了筑蘭宮,我肯定還會自顧自地對著那三炷香說上許久的話。
齊昭干巴巴地坐著,我干巴巴地陪著,沉默了許久,他突然開口,問我病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