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我想著白日差點兒死去,想著自己自此以后便真可算再無親人,抱著被水浸破的兔子燈哭了一夜。」
風淮說著,又飲一口。
我聽得皺眉,難怪他怕水,難怪那一次他失足跌落湖里,會那樣驚恐不安,難怪上岸之后,他會用那般眼神去看水中沉浮的兔子燈。
「小花園里,處處有人玩樂,他們的提燈精美漂亮,唯我孤身一人,蜷在假山后邊。」他勾唇,笑意卻未達眼底,「長夜漫漫,始終無人來給我一盞燈。」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戳了一下,不知從哪兒來了一股沖動,我躍下屋檐,幾個起落間將風淮掛在門口的兔子燈摘了下來,接著足尖一點,回到他的身邊。
「過往如逝水。」我手指提燈,半蹲在他面前,「現在我們風淮有燈了,要多少有多少,要什麼樣的給什麼樣的,若是覺得不夠,我便把全城賣花燈的鋪子都買下來送你,好不好?」
這一刻,我忽然理解了一些史書上的昏君。
天翻地覆又如何?我的心上人都蹙眉了。
「你這是答應我了?」
他像是在眼睛里養了一片湖,清澈得要命。
我心里暗叫糟糕,這誰抵得住啊?嘴上卻逞強:「都說了讓我再考慮幾天的!」
風淮垂眸,接過提燈,再抬眼時笑顏明亮,亮過滿城燈火,灼得我眼睛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