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什麼也聽不見了,只記得烈火灼身的痛和滿心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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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啊,為什麼是我!為什麼?阿爹為什麼不救我!他可知道,被烈火活活燒死有多麼痛!”嫦竹癱倒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見她哭得悲切,胖姑娘撓了撓頭,掏出了懷中藏著的一包蓮子纏遞了過去,“呶,別哭了。”
“那道士想必就是借助你的怨氣才設了這個風水局。你們都被他騙了。”柏久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有些不忍。
“那紅秞瓶燒制成功了嗎?我爹呢?”嫦竹淚眼婆娑問道。
“你身前的玉壺春瓶雖然只是個幻象,卻也由最后的祭品脫胎而來,你自己看吧。”
話音剛落,玉壺春瓶忽的碎裂開來,化作齏粉,漸至虛無。無數張撕扯著的臉從碎裂中一一鉆了出來,呼嘯而出,鉆進了嫦竹身后的屏風,血淋淋一片的《窯場出窯圖》霎時換了場景。
嫦竹被投進火海之后,她痛苦的哀嚎聲和呼叫聲充斥于天地間。呼喊聲漸漸小了,最后消失了。
窯場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等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轟”的一聲響,瓷器碎裂聲接連傳來。待一切風平浪靜之后,不知是誰顫著聲音大喊了一句,“窯成!”
嫦竹的爹捧著一個暗紅的陶瓷匣子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了過來,他顫著雙手打開了匣子,一尊紅色的玉壺春瓶赫然立在里頭。
他忽的一把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老天垂憐啊!可憐我的竹兒啊……”
整整一座窯就出了這一件瓶子,唯一的一件紅秞瓶。
那是一尊通體紅釉的玉壺春瓶,像觀音手中的凈瓶一般細膩圓潤,優美流暢。瓷上像淡施脂粉的少女肌膚,觸手溫潤,泛著牛乳象牙一般的光澤。色濃欲滴,光華奪目。
上頭纏著一抹金色的一束蓮,象征著喜相逢,于紅瓶中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