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嘉禾把肉細細地切下一片,湊到剛才煮野菜的余火上去炙,肉遇熱并沒有像豬牛羊肉一般變色焦糊、滴落油脂,反倒是赫紋褪盡,變得愈發的白皙光潔,捧在手心宛如一塊美玉,也沒有任何氣味散發出來。
豐登迫不及待地拿起肉片,塞進口里,咀嚼了一番后,瞇起眼,露出一副奇異的沉靜表情。
「豐登,什麼味兒?」
「……沒味兒。」
「沒味兒?」
「嗯,什麼味兒都沒有。」
「那——」
「好吃。
豐登近乎沉醉地答道,一臉滿足。
沒味兒怎麼會好吃呢?
年嘉禾帶著疑問再割下一片肉來,湊到火炭上炙了炙之后,小心翼翼放進嘴中,咀嚼了幾口。
他立即明白為何豐登會露出那種近乎沉醉的表情了。
這肉雖然沒有任何味道,口感卻異乎尋常的豐腴肥美,小小一片肉充盈了整個口腔,如同在嚼滿滿一大口白米飯——不對,簡直比吃白米白面的感覺還要足實。
他小心翼翼吞咽下去,幾乎能清晰感覺到那肉順著喉嚨,暢通無阻地落進了肚里。
年嘉禾摸摸肚子,他甚至能感覺到那片肉就躺在肚子里,正不斷地向身體傾注熱量。他看向豐登,豐登臉上也充盈著幸福的滿足感,原本因饑餓而干癟的臉頰似乎都紅潤了一些。
僅僅是一片肉而已。
兩人又割下幾片肉,放在火炭上草草炙熟后,迫不及待地送進嘴里,幾片肉下肚,二人只覺渾身燥熱,這倒春寒的陰冷天氣,竟熱得汗流浹背。
年嘉禾脫下襖子,又割了一片肉,正欲去烤,眼角余光瞥見縮在一旁的孟秀才,孟秀才嘴里一邊叨咕著造孽、遭災之類的詞,一邊用金魚眼朝他手里的肉閃閃爍爍地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