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吃了——別吃了啊啊啊——」
「災禍啊——災禍降臨了啊啊啊!!」
6
但根本沒人理睬他的哀嚎。
他將外面圍觀的人使勁拉進屋,讓他們親眼去看屋里血肉橫流的慘狀,可得到的只是幾張冷漠遲鈍的臉。
「誰叫他吃那麼多的。」
「大伯他自己貪口腹之欲,吃肉沒有節制,怨不得別人。」
「對呀,只要不胡吃海喝,不就沒事嘛。你看我不就沒事。」
「……你、你們在說什麼?!你們瞎了還是咋的?不能再吃了!再吃也要變成這樣了!」
村民們站在彌漫的血肉之中,將呆板的面容轉向他。
「不吃肉,那我們吃啥?」
年嘉禾徹底怔住。
他的頭腦仿佛也被這句詰問給剖開了。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為何人們的反應如此遲滯。
他跑出屋,沿著路發瘋似地一家家敲門、撞門。闖進每戶家中,試圖搶走他們的肉。
「不能吃了、不能吃了啊——」
「會死人的,會遭災禍的!」
毫無意外地,他被揍得鼻青臉腫,一次又一次地被攆出了門。
「發什麼瘋!」
「不吃這太歲寶肉,難道吃你的?!」
年嘉禾坐在路中央,呆望著周圍人群遲鈍、呆滯的面容,他突然發覺,他們的皮膚質地變得好奇怪。
那不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該有的粗糲與干枯,而是玉一樣光滑、油一樣滑潤,就像——就像太歲的肉一樣。
年嘉禾終于漸漸回過神來。
變化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完成。
現在試圖阻止已經太遲了——他們都已經吃了太久的肉。
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村外走。
他不知道自己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