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的臉像年糕一樣被整個扯了下來。
慘叫聲回蕩在山崖。
那血肉模糊的士兵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將手中的箭矢送入野獸胸膛。
「殺!殺——」
李浩存顫聲大吼,無數長槍長劍從四面八方刺向野獸,將它連同身下的士兵刺成了馬蜂窩。
野獸嘶嚎咆哮著,在地上拼命蹬踹四肢,刨起漫天泥土。各種刀刃如雨般不停落下,終于將它最后的一絲掙扎給按進了血泊里。
年嘉禾支撐著顫抖的雙腿走過去,看向那堆模糊不清、人獸不分的血肉。
它死了。
二舅奶她——
「還有一個呢?」
李浩存轉過血紅的雙目。
「還有一個在哪?」
年嘉禾用顫抖的手指向山頂。
「帶路。」
他被李浩存的刀抵著,一瘸一拐地重新朝山上走去。
山中已經遍布蔓生的眼珠。
它們攀附在枯枝上,簇生在樹根與巖石下,流淌在四溢的黏液里,甚至漂浮在半空中,拖著面條般的視神經四處游曳。
李浩存的臉上依舊看不到多少表情,仿佛對眼前的畸異景象毫無恐懼,但年嘉禾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皮正劇烈顫抖。
他正竭力控制著面部肌肉的抖動。
他的部下就更不用說。
他們走到血霞纏繞的山頂,孟秀才的身影已經不見了,被枯木簇擁的木樁上,只有一顆遍布著大小眼珠的肉球狀物體。
「那書生呢?」
李浩存問。
年嘉禾看著顫動的肉球,低聲答道:「就、就在那了。」
李浩存點點頭,回頭向手下揮了揮手。
「燒。」
那一晚,滔天的火光綿延至整座山。
漫山遍野的眼球在烈焰中融化、爆開,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噴出漫天的黏液,然后被燒成一堆彼此不分的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