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站起來時,就看到了幾步之外的江遠舟。
青竹般身量修長的少年,穿著最普通的青布衣衫,卻莫名透出些許清貴的氣質。
那雙眼睛定定地看著我。
我攥緊手里的銀簪,慢慢走過去,跪在他面前。
仰著臉,楚楚可憐地說:「公子既然瞧見了,妾身便任由公子處置。」
他淡淡道:「然后像殺他一樣殺了我嗎?」
我眼中那點浮于表面的媚笑瞬間消失,站起身的同時,拔出藏在腿側的匕首,狠狠刺向他的眼睛。
江遠舟抬手擋了一下,險而又險地避過,手臂卻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淋漓。
他捂著傷口,靜靜地看著我:「放心,今日之事,我只當從未看見。」
扔下這句話,他轉身離開了。
我將地上的尸體淋上白酒,燒得面無全非,又綁上石頭,沉在了湖底。
當天晚上,袁敬在城主府大設宴席,說要款待一位貴客。
南屏的學堂已有百年歷史,曾出過十幾位秀才。
十六歲的江遠舟,就是其中之一。
袁敬有個明年及笄的女兒,他此次請來江遠舟,是為了給他和自己的女兒說親。
席間,他對著江遠舟,大談自己的女兒袁蕊娘有多麼才貌雙全,嫻靜可人。
江遠舟神色平淡地聽著,直到我穿著桃紅色舞衣,嬌笑著倚進袁敬懷里。
多荒謬啊。
兩鬢已有斑白的袁敬,身邊坐著兩個十四歲的姑娘。
一個是他神色驕矜,被養得如珠似寶的女兒。
一個是他每夜虐待,渾身新傷覆著舊傷的妾室。
七年前的江遠舟還沒有什麼城府,沒能很好地掩飾住他時不時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那天晚上,袁蕊娘拎著浸了鹽水的牛皮鞭子,險些將我打死。
我在房里躺了三天。
還沒能利落地下床,就又被喝醉酒的袁敬折磨了一次。
天氣炎熱,我身上的傷口快要爛掉了,幾乎能聞到自己身上傳來的腐臭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