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天子又是三年無所出。最終只好從政變后唯一可信任的兄長恭親王那里討來了月橋,名為世子,實為未來天子。那年月橋八歲,已通曉人事,卻因后宮這筆糊涂賬,生生與父母骨肉分離,除去宮中大典宴請群臣,平日里難得見父母一面。
王妃薨后,恭親王進宮面圣,請陳家中主母病亡噩耗。月橋聽聞父親要來,卯時即守在玉龍臺等候,這里能遠遠瞥見大殿一眼。
我同他一起,天不亮即等在臺上,那日小雪,我為月橋執傘。西風刺骨,清晨的風更是刮得臉上生疼,月橋等了一個多時辰,傘上的雪已經積了又抖落好幾回,才看見恭親王自殿外來。
男人一身墨色喪袍,面容憔悴,月橋遙遙望著他,唇咬得蒼白,似是忍了又忍,才將那一聲父親咽回去。
他不能叫。
恭親王進殿時未看見他。出來時朝這邊望了一眼,見到月橋時男人一瞬愕然,很快卻又恢復面無表情,父子二人在雪里只對視短短一眼,而后恭親王朝他微微頷首,便低頭隨宮人走出宮去。
月橋失魂落魄地望著父親的身影。我想他一定有許多話想問,母親死前可曾交代什麼?家中境況如何?父親此刻心中作何感……但月橋一句話都問不出來。
月橋不說話也不動,像雪中的一尊塑像,望著宮門處父親離開的方向看了好久。
那個冬天之后,月橋與我親近起來。
月橋有時像一只犬,心思單純,我陪他度過了一段難捱的日子,他便覺得我是個可親的人了。
或許是王妃死了,月橋徹底斷了回恭親王府的念想,開春后漸漸有了未來天子的模樣。不再逃太師的課,也不再喜怒無常折騰身邊伺候的人。更令我驚異的是,月橋開始向我學手語。
「你又不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