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一群上京來的貴客包下了整座紅塵閣,此時前院正忙得不可開交,連平日里只在后院幫工的仆從們都派去了伺候。
按我之前的計劃,夜半三更,我和小桃會從馬廄的小偏門走。
馬夫的婆娘今晚臨盤,此時小偏門無人看守。
只要能出得了紅塵閣,就往城東走,天一亮就出城門,城外有我早托人雇好的馬車,一路過琉西、朱酈,走水路經彭胡到延慶,再經陸路北上上京城。
我早前已暗里托人辦了兩份假路引,可惜銀錢不夠,路引略顯潦草、粗糙。
倘若被認出,我和小桃恐怕都得蹲大牢去。
可繼續留在紅塵閣,下場絕對比蹲大牢慘多了。
這麼要緊的關頭,誰也沒料到會出了這樣的變故。
看著地上的男子,我略一思忖,便鎮定下來。
當務之急,是從柴垛里拿上預先藏好的包袱,按計劃逃出去。
偏偏,那男子就躺在我藏包袱的那個柴垛上。
他身量極高,躺著如同一座小山,死死地壓住那小小的包袱。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地扯出一節布料,正想換個姿勢用力,一雙手猝然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力氣極大,死死地攥著,我疼得差點兒叫出聲。
「娘!娘……」,他眉頭緊蹙,眼睛緊閉,聲音干啞,模糊不清地囈語著。
我使勁兒地甩了甩胳膊,那人卻攥得更緊了。
小桃緊張地扯了扯我的衣袖:「阿月姐,再不走,前院隨時會來人的。」
今晚的機會千載難逢,一旦錯過,恐怕我和小桃再也沒機會逃出去了。
我咬緊了下嘴唇,心一橫,一口狠狠地咬上他的手背,濃厚的血腥味立時彌漫鼻腔。
感受到鉗制我的力度一松,我立馬抄起包袱就走。
轉身關門的時候,那男子斷斷續續的囈語大聲了些,我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