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滿殿人影幢幢,唯獨不見信王。
我轉向皇帝,問:「信王呢?」
皇帝臉色一僵,看向我的眼神竟有些古怪。
貴胄與臣子們的朝賀好漫長,我坐久了,腦子昏昏沉沉,眼前的人影越來越模糊。
皇帝察覺出我的異樣,說貴妃大病初愈,不宜久留,讓我先行回宮。
宮女扶著我。
而我卻疑心是今日的酒里下了藥。
我要「病故」了麼?
可是沒有,我回到宸宮,沉沉睡去,半夜卻又醒來。
一個黑影立在我床前,外院的無恙燈照出他半邊臉龐。
似曾相識。
我茫然地望著他,覺得這男人我認識,可我想不起他是誰。
「惜云……」男人輕聲的,似是怕嚇到我,「明天帶你去見一個人。」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為什麼要跟陌生男人去見另一個陌生人?
第二天我才想起來,這個立在我床前的男人,他不是皇帝麼?
可昨晚我怎麼沒認出來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覺得昨晚的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附身了。
馬車疾馳,車角的鈴鐺清脆入耳。
皇帝帶我來的是一座廣闊的宅邸,馬車直接入了宅院,我沒望見匾額,只知下車馬時,仆從們黑壓壓跪了一地。
有人領我們走到殿內,穿過三重珠簾,來到內室。
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的男人,臉色青黑,瘦到脫了相,見我們進屋,掙扎著想起身。
皇帝沖上去:「二弟免禮——」
隨即聲音變得柔和:「新換的太醫可調養得好些?」
皇帝的二弟,那不是信王麼?
我仔細辨認著床上的男人,似乎不似我在宸宮的那個信王。那信王或盔甲,或錦袍,都是臨風玉立、姿容俊朗的。
這個男人好瘦,眼窩深陷,呼吸一陣急似一陣,是大限將至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