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寬和地望著玉荷,緩緩啟唇:「去余恨、忘昨日、自珍重、立新志。」
「我可以嗎?」
「可以。」
「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
玉荷常年黑云蔽頂,陰雨連綿的世界忽然豁來了一個缺口,一束和煦的陽光照了進來,給玉荷帶來了光明和暖意,這束光來自于一個善良溫厚的人。
在這一刻,玉荷驟然發現,阿桑與謝燕之的眉眼雖相似卻又截然不同。形似而神骨不同。阿桑是水。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而謝燕之是雪,孤潔傲骨,寒意傷人。
「你以后可以教我識字讀書嗎?我也想成為像你這樣厲害的人。
「好。」
「你也覺得女子也可以讀書嗎 ?」
「讀書是為了通曉道理,明辨是非,增長見識,解脫自己。胸有丘壑,自然不易為俗世所累。于是男子是女子并無差別。」
「是這樣嗎?」
「嗯。」
(十三)
京城暮冬,天大雪。
京城好多年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雪了。鵝毛般的大雪夾雜著凜冽的寒風紛揚凌雜地飄落,仿佛要將世間所有辜負和悔恨全部掩埋,重還人間一片清白。
謝府。
謝燕之立在檐下,望著院中雪景。如芝蘭玉樹,清貴不可言。
他披著狐裘大氅,卻還是覺得冷。
與平陽大婚之后,他便領兵征戰金淵,這一戰打了好久,縱使最后打贏了,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多少將士的英魂被永遠地留在了異鄉。
謝燕之本來便是性子清冷,年少又遭逢家中巨變,嘗遍人情冷暖。后在戰場上又殺伐果斷,見慣了死生無常,周身常年徘徊著利刃出鞘的血氣與殺意。這些年他愈發孤冷無情,如霜似雪,深不可測。
從前還有人可以安安靜靜讓他傾訴,不用擔心會換來背叛和失望,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