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麼想告訴玉荷她們母女陰差陽錯離別多年的真相;她多麼想與玉荷毫無芥蒂地再續母女情緣;她多麼想聽到玉荷親口叫她一聲娘親......
但是她不能,也不配......
說出來除了徒增難堪,給玉荷身體再次一擊外,毫無益處。
早在當初她因私心置她們母子生死于不顧的時候,便注定了她今天要嘗這輪回的苦果,便注定了一切真相只能和血埋于心中。
破鏡重圓是罕事,世間故事多的還是覆水難收。
謝夫人咬著下唇生生吞下胸中的痛意,深深地壓下眼中的酸澀。
平復了良久,她才細顫著聲言道:「這魚是后廚今天剛在后湖撈的,這個季節熬成湯最是鮮美,你如今身子沉了,更要多喝一些......」
她絮叨著,像極了憐愛孩子的慈母,但玉荷如今卻已無意她的反常。當初她還喜歡謝燕之的時候,還有妄想會成為他的妻子的時候,她是真的很想得到謝夫人的憐惜和佑護的。
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休戀逝水,早悟蘭因。
玉荷低頭繼續縫著手中的小襖,專注而又溫柔,輕輕地一句「夫人,我從不吃魚的。
對玉荷來說,她遲來二十年才覺醒的母愛可能就如這她從小便不鐘意的魚一樣,多余且不合時宜......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是百年身。
(二十七)
流水淙淙,蟬鳴陣陣。
在這樣一個美好的春日里,玉荷一開門,便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人。
他回來了。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長身玉立,風骨峭峻,是天上孤潔的月,也是枝頭傲雪的梅。
玉荷手中的籃子掉落在地,里面的桃花逶迤了一地,滿間清香,仿若又回到了桃花夭夭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