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弓引箭,在我以為他要射中靶心時,卻是射穿了少夫人的箭,落在了相同的位置。
他回眸,高束的發帶,甩在了胸前的玉帶上——
那是他在父兄戰死后,獨自領兵破敵,追回陷落的三座城池后,皇帝親手為他佩戴的。
而年輕的將軍并不自負于功名,只是沖他心儀的姑娘溫柔地笑著:
「如此,便算三小姐與我平手了。」
何三小姐失神了許久,只此一面,成了佳話,更成了良緣。
那天回府,老夫人向我探聽情況。
我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少將軍有些禮數未能周全,可勝在何三小姐歡喜。
老夫人與何三小姐的祖母曾是閨中密友,她極看重這門親事,聽我此言,方放下心來。
「她教養過的孫女,不會差的。」提及老友,老夫人開了話匣子。
銀發之下,她的一雙眼睛依然黑白分明,神思飄遠,她望向窗外的青梅枝頭。
「我與她幼年同學于尚善堂,她背書那樣快,真真是應了那句『過目不忘』。」老夫人淺笑了聲。
「我就不一樣了,」那雙蒼老的眼中,仿佛透出了少年人的華光,「我慣愛和男兒郎們混在一起,學騎馬、玩長劍,我有回扮成個小子,還被老侯爺認成了他家的二公子。
老夫人提到的老侯爺,是已仙去的輔國侯。
而那位老侯爺的二公子,便是老夫人后來的夫婿、少將軍的祖父。
4
那段姻緣之于老夫人是很美好的舊憶,泛黃的書頁始于兩人的妙緣。
但只有十幾年,就停在了將軍戰死沙場的一刻。
那時她尚年輕,三十多歲,膝下兩位公子,教導得都很好。
府里的老嬤嬤說,得知將軍的死訊后,老夫人痛哭了幾天幾夜,熬得飯都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