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少爺忍著喪父之痛,輪番照顧著,才讓她強打起了幾分精神。
「那會兒老夫人就問了一句話,她問:『兩個哥兒是不是也要打仗去。』見他們皆不言語,她便不再說話了。」
老嬤嬤長嘆,她與老夫人是同歲的,可她的頭發只是灰了一層,老夫人的卻全白了。
「一夜之間,老夫人就如同變了個人一般。從前她最煩管家管賬這些瑣碎事。那之后,她親力親為,儼然是家主模樣,讓孩子們只管放心帶兵打仗,她絕不讓將軍府的威儀塌下來。」
一品正儀將軍的匾額高懸府門,不知愁的女子沒了笑臉。
正襟危坐的是將軍遺孀,是撐起偌大府邸的誥命夫人。
她太明白那種陡然失去的痛苦了。
所以她常勸少夫人,靜心養性,別花太多心力在少將軍身上。
「人不能在年少時太過無憂無慮,否則所依之枝摧折,也會覺得如天塌地陷一般。」這句話,老夫人只在我們幾個一等丫鬟面前說過。
冬桂說:「少夫人聰慧,若老夫人同她說,她該一點即通的。」
老夫人思忖了好一會兒,緩緩搖了搖頭。
「她起初不愿嫁,是不想嫁給一個武將,如今愿嫁了,又豈會不明白這個。
老夫人心善,心善之人向來看得到旁人體察不了的細微處。
所以她那一聲長嘆,聽得我很心疼。
她難過地接著說,嗓音都打著顫:「這樣長的光陰,一院子都是盼不到歸人的可憐女子。她今年才多大呢,她以后的路又該怎麼走呢……」
那一瞬間,老夫人眉塌眼陷,「我是不是做錯了,不該牽累人家好生養大的姑娘……」
秋風止息,光陰寂靜。
我驀地想起出了家的大夫人與遠走他鄉的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