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秋收是田莊上的頭等大事,如今老夫人身子骨不利索,還得少夫人多操勞。」
她定睛看我一眼,笑得頗為落寞:「年豐,若有一日府中無主,你做何打算?」
此事我從不曾想過。
幼時,我一切聽憑老夫人做主,只顧著自己眼前的活計,連帶著照料我娘親和姐妹們;近些年,少將軍成年領了官職,一些事務便聽少將軍的了。
我從沒想過,若有一日,老夫人仙去,少將軍戰死沙場,我該何去何從。
所以我只得老實回她:「奴婢知道,該想想前程了。
少夫人拍了拍我的肩頭,長嘆一聲道:「我明白,你怕想了,有朝一日就真要走那一步路了。你見不得將軍府出這些事。」
我轉頭看她,這一次仔仔細細地瞧了瞧。
我清晰記得她在太傅府恣意任性的模樣,也記得她初到將軍府時活潑靈動的樣子。畢竟這不過是一年多里的事。
我驀地就想起老嬤嬤形容老夫人的那句話——一夜之間,她仿佛變了個人一般。
可是老夫人的沉穩,是失去了心愛的夫君換來的,而少夫人還未經此痛,就已經學著接受一切了。
時刻懷著生死訣別的心,去等待一個朝思暮想的人。
這該是如凌遲般痛苦的事情。
我倆正相顧無言,各自懷揣悲戚的心思出神時,一個家丁跑上前來,說老夫人昏迷不醒,要我們速速回去。
我驚懼之下跳起身,踩到碎石扭了腳,好在被少夫人一把攙住,不然就要滾落山坡了。
她一邊攙扶我往前走,一邊安慰我:「年豐,你別急,這片路不好走,我帶著你。」
那是和瑞雪曾對我說過的一樣暖人心的話。
她還說:「祖母那樣心善,我們還要給她過七十大壽的,老天爺斷然不能、斷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