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點點頭,又喚了我前去:「讓年豐跟著你。你向來隨性慣了,少不得禮數不周全。你也別總瞧不上我屋里的丫頭,她們個個冰雪聰明著呢。」
少夫人這也才知曉了當初少將軍帶我隨行的緣由,頗歉疚地看了我一眼。
我們正一派和氣地陪著老夫人,一陣寒風拍動窗欞,老夫人猛地一顫,忽然沒了笑臉。
她的雙手再次抱起了少將軍的臉,但這一次,她淚流滿面了。
「我的霄兒,你、你終于歸家了……身上可受傷了?漠北苦寒,可凍著了?可受餓了?定是餓著了,都能摸著骨頭了……」
吾兒寒乎?
吾兒,欲食乎?
屋中眾人,無不傷心動容。
10
老夫人在最后的一程里,許是回光返照,什麼都記得很清楚。
我們一起過新年,她翻出少將軍幼時玩過的布老虎,說他白天扔在一旁,嘴上說如此幼稚之物他是不碰的,夜里卻藏在枕頭邊,睡著了都抱在臂彎里。
我們難得見著少將軍紅了臉,皆大起膽來笑他。
他也不惱,任由我們一群女子混鬧,他只顧吃酒說笑。
酒過三巡,我奉老夫人的命,去給門里門外守夜的小廝們發銀錢。
我一路發,一路認。
一直走到西側門,都沒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自進了少將軍的屋,我不敢向任何人提起瑞雪。
可此一戰兇險,據聞死了上千人,而少將軍回來已小半個月了,我始終沒見到他,實在揪心。
我只得向西側門外的小侍衛打聽:「去年守此門的人呢?我怎麼派發了大半個院子,都還沒瞧見他們,可是今年沒輪值?」
一個小侍衛抬起頭,指了指北邊,「姐姐說的是瑞雪和鄭林吧?應是在北門看守呢。」
我一路又小跑去了北門,雪天路滑,還在臺階上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