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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了,宮里又是好一陣忙活,銀子自然也是如流水般花了出去,就連皇上看到賬本也沒忍住皺起了眉頭,西北戰事開打在即,如今國庫正是用錢的時候,皇上捉襟見肘,實在是發愁。
過了年,天氣尚寒,就聽說北狄向大周開戰了,那天中午我坐著窗邊繡花,就聽見邊關來報,說是先鋒將軍趙修念率三萬輕騎先發制人,直搗北狄人老窩,倒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我心里一慌,不知怎的就扎了手,紅艷艷的血滴落在繡品上,文杏忙忙地拿帕子替我捂住,「娘娘怎麼分心了?」
「他…」我聲音極低,「怎麼這般魯莽。」
世人都道先鋒將軍驍勇善戰,有其祖之風范,我卻深知此人魯莽激進,不得虎威將軍半分耐心謀算。
我悶悶地低下頭,心想這傻子有勇無謀的,只怕有一天要折在戰場上,反應過來又忙在心里呸呸呸,他還是長命百歲的好。
文杏跟了我二十多年了,她是唯一一個跟著我從尚書府到東宮再到鳳儀宮的人了。
她握住我的手,「皇后娘娘,先鋒將軍立了大功,是件大喜事。」
皇后娘娘。
我轉而調整好了自己的儀態,標準的微笑又掛在嘴邊,于公先鋒將軍立下大功,保我大周百姓,本宮自然高興,于私,沒有于私了。
我是中宮皇后,他是戍邊將軍,再見面就是君臣關系,君臣君臣,連說句體己話都是奢望。
早在我入宮那一年,趙修念的表妹林婉就死了,林婉的表哥趙修念,也死了。
今天的天藍湛湛的,陽光也是極好的,只是尚在寒春,沒有多少暖意。
我著人收拾干凈了主殿,備好了菜肴,弄臟了的繡品被我投入了火中,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笑得溫和極了,只是笑不達眼底罷了。
晚上皇上果然過來了,他心頭的重擔可算卸下去了不少,整個人都松快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