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嬪今日一身素靜 ,她一改素日的張揚跋扈,低眉順眼,楚楚可憐,皇上七分醉意清醒了三分,「麗嬪今日怎穿得如此樸素?」
「臣妾想著父親犯下如此大錯,著實內心不安,怎敢再涂脂抹粉,不知悔改。」
「你父親的過錯,與你有何干系,」皇上醉意上來,「罷了,日后你安生些。」
「如今,倒是有個妃嬪該有的樣子了。」
「是。」麗嬪低眉順眼,我看著驚奇,也不由得嘆息,這宮里多少鮮活的姑娘,或張揚,或軟糯,或火爆,或冷艷,最后都只剩下個溫婉的剪影,守著深夜里的燭火,一日日到天明。
中秋宴到了深夜就各自散去,依著規矩皇上歇在了鳳儀宮。
他醉了,先行昏昏睡去,我仍在泡腳,這才敢看一眼趙修念戴在我手上的東西。
是只上好的羊脂玉鐲。
是十年前他答應我的生辰禮。
那年花朝節我倆出街游玩,他偏生要拉著我往人多的地方去,人多路窄,我一不小心磕碎了手上的鐲子,分明是我自己不當心,但我偏就惱了他,他連連賠罪,說必定送我一只更好的鐲子賠罪。
我這一等,就是十年。
我小心翼翼地戴了回去。
文杏一回來就跪在那里請罪,露桃等人見事情不對也不敢做聲,皇上在床榻上酣睡,我洗完腳,并不看她,自顧自地去了外殿。
文杏跟過來,聲如蚊吶,「娘娘……」
「疼不疼?」我嘆了口氣,還是拿出一支白玉膏給她。
「娘娘,奴婢知錯了。」文杏含著眼淚,「奴婢再也不敢了。」
「文杏,」我閉上眼,「你跟了本宮二十多年了。」
我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說道:「他若因我出事,我也活不了了。」
文杏愣了愣,「娘娘……」
「若有下次,你就出宮去吧,不要再跟著本宮了。」
「奴婢……絕不敢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