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只有一個小阿衡,家里那麼多人幫著帶,她當然覺得養孩子很輕松,嗯,等生完一個軟綿綿的小女兒,有兩娃,左一個拉著她的手喊娘,右一個抱著大腿叫娘的,到那會,再說吧,阿懿現在夸下海口,他不忍心打擊她的積極性。她有這個積極性,受益的,是他。嗯,很幸福。
他抱著她回家。
宮道很長,盡頭是黑魆魆的,幾點昏黃光影幽幽杳杳,今晚是沒有月的。
「啾啾啾」,「嘁嘁嘁」
高樹上,野叢里,或者地泥下的百蟲,寂寂地,此起彼伏地鳴叫著。
其實是很凄涼的夜色。
可她卻不覺得半點凄涼,反倒覺得百蟲撒歡,人間安寧。
她窩在他溫暖的懷抱里,望著盡頭,忽然悄聲說:「我以前一直覺得,夜是沒有盡頭的,就算天會亮,可很快,又會黑,又是沒完沒了的夜,倒不如一直都在夜里走,習慣摸黑,就不會不適應了……」
他靜靜地聽著,輕輕應和:「嗯,也不是沒有道理……」
反正,在他看來,她說什麼都很有道理,他對她,是相當盲聽盲信。
她的唇勾起來,俏生生笑道:「你就哄我。現在想一想,哪有什麼道理,憑什麼要為了逃不過的夜,就混丟了那麼多晝,太不值得了。現在,我想的跟從前可完全相反,一落日,我就想,日落了那就很快要日出了,天黑了,是為了天亮,這樣一想,好像這夜里多黑,都顯得有些可愛、有趣,你說,是不是?」
人世,一半夜,一半晝。
日落了,是為了日出。
天黑了,是為了天亮。
這樣想,就永遠充滿希望了。
很理想,很樂觀,很好。
他看她眉飛色舞,溫柔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