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扯著我出了辦公樓,一直都在罵我。
很多家庭都是老人下崗,就為了保留住年輕人的飯碗。
我回家就收拾行李。
我爸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我說:「要不我留下,等廠子里把曹方開了?」
他們都直愣愣地看著我,脖子像被掐住一樣,說不出話來。
曹方回來,也勸我留下來。
我問:「要不你和我一樣下崗,你保媽?」
曹方咽了咽口水。
呵呵。
上輩子這個時候,我已嫁給辜唯了。
秉承男主外女主內的原則,是我的家人勸我主動下崗的,來協助丈夫的事業與前途。
我聽了。
從此失去了最重要經濟來源,也失去了家庭當中的話語權。
反正嫁不嫁人,他們都默許了要我犧牲。
我何必配合他們演什麼骨肉親情的戲碼?
7
1998 年的秋天,我南下前往羊城。
從我登上綠皮火車的那刻起,我就對自己說,絕對不能再走回頭路了。
我爹媽在月臺上很悲傷又很緊張地看著我。
他們是虧欠我的。
可他們就是那樣的人,那樣的家底,我重生了,又能從他們身上討回什麼啊?
無論是物質還是情感,本身就是匱乏的,我還能奢望他們改過什麼?
曹方帶著女朋友,也是日后的弟媳,來和我道別。
弟媳很漂亮也很乖巧,穿的連衣裙都是自己親手裁剪的。
上輩子她對我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她和我一樣在家庭里充當著一半保姆又一半花瓶的角色。
到了年紀,我們少不得為了維護各自家庭利益斤斤計較,最后相看兩厭。
曹方說:「姐,你去了羊城后記得來信來電話。到時候,我們也能去羊城玩玩。」
這話,前一段還有點感情,后一段就全是盤算。
唉,這輩子,也就這樣吧。
火車要開動了。
曹方抓緊了說:「姐,祝你前程似錦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