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這輩子我和辜唯斷得徹徹底底，就不會再有大兒子所抱怨的一生了。

他不喜歡他的一生。

那我成全他，干脆不要來到這個世上。

9

剛來羊城，我租在老城區的騎樓樓上。

樓下是布料零部件的批發市場。

樓上是倉庫和被隔開一間間窄小的出租屋。

房東是個梳髻駝背操著很重口音的阿婆。

我就算學過粵語，也很難聽得懂她說的啥。

每次她出現，不是背著小孫子，就是手里端著個筲箕在干活。

進出她都和我打招呼，慢慢地，我才聽得懂她在問我吃飯了沒有？

我面試過好幾輪之后，都是不盡如人意。

房東阿婆看我忙進忙出了好幾天，也知道我是個務實人。

指著來來往往送貨的人，建議我去檔口找份工。

那時候的服裝業很發達。

我進了一家全國服裝品牌連鎖店，從底層門店銷售員做起，底薪低到扣了房租水電就沒了，純純是吃提成。

羊城的冬天不下雪，但經濟好，過季人們都喜買多幾件新衣扮靚。

這種情況底下，女裝肯定比男裝賣得好，其次就是童裝。

我在羊城第一個冬天賺到的提成，那比從前在廠里一年的工資還要多。

拿到錢的那天，我睡覺都是數著現金睡著的。

淚水打濕了枕頭。

賺錢真的不容易。

每天在店鋪要站好久好久。

中間不敢有太多次喝水去廁所，吃飯也是掐著時間。

因為銷售也有競爭壓力，門店的幾個小姑娘少不得一番明爭暗搶。

我唯一慶幸的是，最起碼店長是個相對公正的人。

對于提成他沒有克扣，可對于競爭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起碼，在 1998 年，我邁出了重生以來改變自己人生的第一步，并且算是小有所成。

10

那年春節，廠區過年的氛圍顯得冷清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