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侯爺夫妻最是伉儷情深,結發數十載,從未在人前紅過臉。可侯爺卻在臨死之際,執著我的手問:「你占了這具身體,那我的阿鴛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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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承的身子向來不大好,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不足之癥,如今年歲漸長,到了冬天,更是夜里常驚厥,咳嗽不止。
這日天空放晴,席承的氣色難得好看了些,我替他攏上大氅,攙著他到院里消食。
他比我高出整整一個肩,此時幾乎大半個身體都壓在我身上,我卻感覺不出他的重量,心中便忍不住訝異——短短這些時日,他竟瘦成了皮包骨頭!
但凡有點風,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也是沒有什麼溫度的,才走了一會兒,席承便又開始咳嗽起來,他突然說:「青鴛,我這輩子最對你不起。」
「你是又想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說這胡話?」我忙著給他順氣,只當人生著病總是容易瞎想,清貴公子席承也無法免俗。
誠然,我和席承并不相熟。
世人皆傳,侯爺夫妻是天上地下都少有的神仙眷侶,結發數十載,從未有人瞧見過我們對彼此紅臉。
卻無人知曉,時至今日,我仍是一副完璧之身。
席承確實是對我很好的。
現下的世道,民風算不得開明,雖有女兒家拋頭露面在外經營,到底是手指頭都點的過來的稀少。
可席承卻允我頂著侯夫人的名頭在外汲汲營營,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兒。
也因如此,我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我記得最久的一次,中間時隔三年,我們臨街相望,我甚至有點不敢去辨認他的臉。
還是他,像從未歷經這些分別,一如既往地沖著我笑,目光和煦:「青鴛,你回來了。」
清冷的男子玉樹臨風,逆著光站在那里,從此我的心就有了歸處。
自此,我出門的次數漸漸少了,整日和席承待在一起,過我們身在鬧市,心在桃源的閑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