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頭,聲音漸弱。
我被火舌卷了膝蓋,被濃煙嗆得意識模糊時,我聽見她帶著哭腔的聲音。
她說:「姑娘別怕!繪春同你一起……」
......
我慌忙抓住她的手。
溫的,熱的,活生生的。
大夢初醒。
我問:「繪春,今兒是什麼日子?外頭……外頭怎麼了?」
2
今兒是皇覺寺大火的日子。
等我和繪春趕到時,外頭的火已經愈燃愈烈了。
焮天鑠地的火光里,我瞧見了裴景瑜。
他跑的很急。
身上穿著的還是我親手替他縫的大氅,上頭的系帶卻不見了蹤影,連鞋也跑掉了一只。
一過來,便是眉頭緊鎖,聲音顫抖。
「淼淼呢......淼淼可還在里頭?」
我垂下眼,沒有開口。
上輩子,我到死也不明白,裴景瑜為何要這樣對我。
我與裴景瑜是自小的情分。
他是宣德候府的獨子,我是程太傅家的嫡女。
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我自認平生從未愧對于他。
甚至,在裴家落難、裴父重傷之際,也是我一次次求著父親為裴家奔走求情,裴家這才得以保全爵位。
可就在我死后,我的靈魂飄浮在空中,我聽見他泣血的聲音——
「程書意,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淼淼就不會死!你說你無辜,可淼淼呢?!淼淼當初也懷著我的孩子啊!」
「你就應該好好嘗嘗被火吞沒的滋味。這才叫因果昭昭,報應不爽!」
——我這才知道,他恨毒了我。
恨我「挾恩圖報」「強嫁」了他,占了他心上人的位子,更恨我在皇覺寺大火燃起的那一日硬生生攔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