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舒妃商量怎麼澄清謠言。即使有許多人看到她讓懷孕的我罰站,不好完全挽回跋扈的口碑。
但流言是「她推我到湖里害我小產」。當時在湖邊的人不多,都是她的親信,找出造謠她推我到湖里的人并不難。
屆時,我們一起找皇帝說清楚,事情還有轉機。
我想和她說,堅持一下,別灰心。
我想跟她說,皇帝不是如此絕情的人。
我聽他心聲這麼久,他,一直是個很講道理的人。
14
在冷宮的舒妃并不狼狽。
脫去華服,褪去鉛華,沒有跋扈,素衣荊釵的她,有種超脫外物的淡定。
襯得本就因偷跑出來,做賊心虛、喘著粗氣的我,冒冒失失。
我叫她姐姐,她沒有因身份而尷尬,毫不推辭地應下,帶我在院中坐下。
她遞了杯茶給我,聽我一連串說著澄清謠言的打算,提起皇帝人不壞,解釋此事可能有誤會,她臉上表情一直沒變。
我發覺剛剛說她淡定的描述,并不準確。
她對宮里的事都無所謂。像下棋下到一半,就知道結局已定,此刻聽我說話和下完那幾顆棋子一樣,都是在打發時間。
我慢慢住嘴,沉默著喝茶。
舒妃的臉被陽光照得瓷白,像朵易碎的干花。
她放下茶杯,伸手去遮臉上的日光,不知想起什麼事情,稍稍出神了片刻,「阿珩對你溫情,并不是對所有事都溫情。」
我順著她眼神的方向往外看,紅墻綠影,幾片樹葉隨風落下,飄出了宮墻外。
不知為何,我心里憑空漫出些難過,覺得或許下一刻,她也要從宮里消失了。
我低聲嗯了一聲。
伴君如伴虎,我知道的。可我也知道他的不容易,如果皇帝要是拖泥帶水,如何平藩王之亂,止住貪腐之風?
「你害怕嗎?」她問。
我搖搖頭。
都說天子無情,后宮恩寵不常在,可皇帝本人也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