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離側過臉看著燈籠里的燭火,出塵的臉上被染上尋常的暖意,卻是不尋常的驚艷。
「你走的那天師父賜了我一個法號,我拒絕了。」
「是什麼?很老氣難聽嗎?」我越加好奇。
「不是,是我佛心不定,擔不起那兩個字。」
「哪兩個字?」
「了無。」
了無,了卻凡塵,無上清明自在,我猛地抓住手腕處的佛珠手串,心中閃過異樣。
「那你……因何佛心不定?」
仿佛過了很久,如同三年一般漫長,仿佛又只過了一瞬,庭前飛鳥倏忽而過。
蕭離輕輕笑了,他說:「那日,我跪在師傅面前,跪在偌大的佛像前,不知怎的,想起了你臨走時送我的那個紅發帶。」
我眨眨眼,好像突然想起來,我曾送過蕭離一個禮物。
平生第一次送他禮物,我在望山腳下選了好久的紅發帶,甚至為它徹夜雕了一個木匣子,上面是蕭離喜歡的蓮花,最后卻被他退了回來。
至今,那個禮物都和那些畫一起躲在我身后宮殿里某一處陰暗角落里。
13.
很快,祭天大典要來了。
一早上,我便被余公公從床上挖起來,沐浴焚香,禱告敬神,然后被塞進了轎輦。
簾子放下來的最后一刻,我喊住余公公。
「余公公,我回望京多久了?」
「回帝姬,三年半了。」
「這樣算來,你我已經三年半的主仆情誼了。」
「能侍奉帝姬,是老奴的福氣。」
我微微一笑,坐了回去。
蒼山圍獵那一晚,我在余公公身上聞到了一股極淡的桃花醉香氣,這樣的香氣我后來在楚王身上也聞到了。
淮南王那個傻子雖然酒品不好,酒量卻也不低,可他明明沒喝幾杯,卻醉得在酒席上口出狂言,惹我發了怒,恐怕那酒里摻了東西。而唯一有資格碰到他酒水的人,只有那時的余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