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訝然。
這實屬罕見。
因為放在先前,謝懷鈺恐怕與我多說一句話都嫌長。
我們情深意濃時,他也曾在月下,笑著捻起我耳邊的落花。
但當我哥與他商議親事時,他卻瞬間抽身而去,拱手冷淡道:「王公子切莫錯怪謝某,謝某只當王小姐是我的妹妹。」
我哥氣得差點抄起酒杯砸他。
他卻不躲不避,語氣硬邦邦,直白道:「王小姐性情活潑爛漫,但還望恕罪,謝某生性無聊,恐難哄得王小姐開心。」
他這句話,簡直把「我性格過于吵鬧,配不上他」說得明明白白了。
本該至此就結束。
我也不愿意與他多生糾葛。
只不過,我被拒婚后,難免失落了幾日。
我哥可憐我,氣到睡不著,半夜喝醉了酒,強行闖入謝家,要給我討個說法。
偏巧看到謝夫人正在請林家小姐賞月。
謝懷鈺一身月白色長袍,發尾系著玉環,要多風流有多風流。
他眉眼低垂,為林小姐斟酒。
原來,他天生長了一雙深情眼,看誰都一個樣。
我哥失魂落魄地走了。
許是怕我哥出去亂說話,不到幾日,謝懷鈺便自請去寺里修行,為祖母祈福。
那年花朝節,我們見過一面。
那時我與幾個姐妹在寺里祈福,有人與謝家有姻親關系,為盡禮節,要前去拜訪當時在寺中修行的謝懷鈺。
我只好躲在眾人當中,見了他一面。
那時,香火裊裊。
他垂目靜靜沖我行了一禮。
「王施主,別來無恙。」
不等我回答,他便沉靜地轉頭離開。
我猜想,他合該是恨我的,恨我太容易托付真心,這麼快就要和他商議親事。恨我若能死死守著真心,難動情,這層脆弱的窗戶紙便能慢一點戳開,他也就不必在仕途剛剛飛黃騰達時,又被迫來寺中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