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鈺搖頭,又點頭。
他捏緊手指,頭一次在旁人面前表現得這麼慌張無措。
最后,他猛地抬頭,表情充滿了志在必得。
「王薇歌,謝家既然沒垮臺,我愿還俗娶你。」
我錯愕地看著他。
謝懷鈺竟然認為我對他還有感情。
他真是誤會極深。
謝懷鈺卻說:「王薇歌,無論是王家、謝家,還是庾家、桓家,人人都道我們京城四大家族多麼鼎盛,其實各有各的苦衷。王家子嗣稀薄,后輩難繼大任。謝家站錯了隊,我爹在朝中一枝獨秀,又屢屢樹敵,庾家沒文官支撐,桓家內里空虛……」
我哥聽到后輩難繼大任時,已經垮了臉,撂下筷子,自個背著手去另一端吹風。
而謝懷鈺的話卻像是冷靜鋒利的刀,切割別人,也審視自己。
他走近一步,步步緊逼,繼續說道,「為了謝家,那時我只能與你虛與委蛇,為了攀奪權勢,舍棄了自己身為文人的良心。我毫無辦法。」Ɣž
謝懷鈺苦笑著跪坐在我的面前,睇著我,「在莊子的每一天,我都無比后悔。大哥在牢里生了病,二嫂還懷著孩子,若不是你幫我們出獄,我不敢想謝家的下場會有多慘。
他誠懇地頷首,將玉佩遞給我,「謝某愿棄了我的信仰,斷了我的經文,重往紅塵堆里走一遭,做個至情至性的凡人,迎娶你,是我此生此世,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不計后果,只為私欲的事,王小姐,你愿意嗎?」
背對我們,獨坐水榭一角的我哥捏緊了酒杯。
夜風中,有片紅簾不再晃動。
亭內安靜得只能聽見雨滴聲。
我盯著他掌心那塊玉佩。
謝懷鈺見我遲遲不接,眼神中生出淡淡的迷茫,他又往前遞了遞。
我卻搖頭。
謝懷鈺呆住了,他傾過身,微微訝然地說道:「你還有什麼顧慮?若是林小姐,自從謝家遭難,林家對我們避之不及后,我娘便冷了這份心思,我自然也不會與她有何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