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歸云對我的回答絲毫不意外,她端起茶杯沖我遙遙一祝:
「那就祝殿下得償所愿,日月齊光!」
我笑著應下。
午夜夢回,衛鯉奄奄一息躺在我懷中的身影久久不能散去。
我拼命地想堵住流血的傷口,血卻越流越多。
她說,別白費力氣了,我就要死了。
她說,其實我是不想嫁給老地主做第十八房小妾才來參軍的。
她說,參軍好苦啊,我費了好大勁才做到校尉呢。
她說,我還從來沒嘗過金絲糖的味道呢,以前弟弟吃我老饞了。
她說,我是真的羨慕你能以女子之身在軍中如此從容,我就不敢。
她嗆了一口血,我想讓她別說了,她卻緊緊抓著我的手,無神的雙眼重新迸發出驚人的色彩來。
她說,你若真是太女,以前你對我說的女子隨心所欲的未來定是真的!你一定要替我先看看,下輩子我要生在那個國家。
鮮血浸濕了我的衣衫,她的聲音越來越弱,只看得見唇瓣開合,我趕忙側耳去聽。
她說,阿澄,我想我娘親了。
我抱著她慟哭出聲,驚醒時,頭枕一片濡濕。
白日里我是勝券在握的執棋人,只有在睡夢中我才能做回燕澄。
我收斂了自負, 變得無比謹慎。
衛鯉的死讓我頭一次直面自負帶來的后果,大到我厭惡起了自身的一部分。
我常常在想,要是再謹慎些,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可世上并沒有后悔藥,不過是亡羊補牢,避免更多『衛鯉』出現罷了。
我認真地思考起我究竟想要什麼樣的天下,什麼樣的臣民。
苦思良久后,我終于得出了答案。
我想要女子不被封建禮教束縛,不再匍匐于父權夫權,我想讓所有女子都能讀書明理,想要家家戶戶都以生女嬰為榮,我想讓社會圍著女子轉動,想要女子有奮進的權利也有憊懶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