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我,少了一只耳朵,脖子有大片瘢痕,扭曲皺褶的疤能把小朋友嚇得叫媽媽。
后媽在廚房里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洗個鞋都不行,真不知道要你干嗎!」
時遠扭頭看著我,皺眉搖了搖頭,示意我別說話。
自此,后媽再也沒讓我洗過鞋。
4
你相信報應嗎?
毛紡廠效益越來越差,有那麼一天,我爸拿著一個薄薄的信封回了家。
飯桌上,后媽眼睛一片血紅。
我和時遠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那是 1999 年的夏天,我第一次聽說「下崗」這個詞。
現今回想起來,那幾年是真的很難。
我吃過巷子垃圾桶里的方便面,干脆面受了潮,那個獨特的氣味,曾多年揮之不去。
因為長相,和小朋友打架,每次都是我鼻青臉腫地回家,不是我打不過,而是不敢打,爸爸告訴我,不要打架,我們賠不起人家。
我穿的衣服永遠都是時遠穿過的,本來樣貌丑陋,外加不男不女,我在學校活得就像個笑話。
那幾年,我好吃懶做的爹嘗試了不少行當,無不以失敗告終。
后媽起初還能忍著,后來就開始破口大罵。
某一天,「你這個窩囊廢,找你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霉」這個經典的臺詞,終于冒了出來。
我爸一愣,臉色霎時黑得像暴雨前夕,他一巴掌打得我后媽嘴角都滲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