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來她吊兒郎當,目空一切,嫌父親陰郁,母親市儈,姐姐懦弱,看所有人都不順眼,卻從未檢討過自己。
她從未用自己的努力為家里分擔一些困難,也從未體諒家人的脆弱。
她厭惡秦海洋的覬覦,卻從沒有勇氣放棄他的身份給自己帶來的利益。
她惱恨梁謹惟涼薄傲慢,卻從未想過自己有任何值得青睞之處。
如今剩她孤零零一個人在世上,無可依仗,才明白自己前半生活得多麼放肆荒唐。
羅蜜幾乎被這些遲來的愧疚和悔恨擊垮,在無數個輾轉難眠的深夜里苦苦掙扎。
為了擺脫這些情緒,她自虐一般逼著自己忙起來。
學歷低,沒有專業技能,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她就去發傳單,做促銷,甚至做過美妝直播。
那些收入都是很微薄的,但憑自己能力賺的錢,讓人安心。
從羅母辦完葬禮開始,梁謹惟便再聯系不上羅蜜,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也不知新家地址。
羅蜜的一顰一笑盤踞在他腦海里,他變成個捉摸不定的炮仗,心煩氣躁,失魂落魄。正趕上辰光進行某項技術攻堅,進展不順,組里的工程師見了小梁總如同老鼠見了貓,唯恐避之不及。
又一個通宵加班的凌晨,梁謹惟獨自仰靠在辦公椅里。大腦疲憊到極點卻毫無睡意,眼前竟全是初見時羅蜜那張揚耀眼的笑。他拿手蓋住眼睛,深深呼一口氣。
時過境遷,她成了他胸口的一顆朱砂痣,他卻大概是她心頭的一粒毒瘡,一旦觸碰,便只牽連出傷口和疼痛。
梁家父母沒想到兒子居然真的被這個繡花枕頭一樣的市井丫頭勾了魂,真是有苦說不出。妹妹梁謹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聳聳肩膀,“所謂高冷一時爽……活該。”
一轉眼過了半年,羅蜜終于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在一家高檔女性沙龍做美容顧問,假日里還要做幾份兼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