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詠儀拋開所有幻想,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準備競標,綠城卻又后院起火。
有個香港的大型物資回收公司和裴永倫接洽,意圖收購綠城,開拓在大陸的市場。
裴永倫認為綠城被新元追著打,毫無還手之力,如今又被香港人盯上,眼看著大勢已去,還不如趁著值些錢,接受收購。
裴詠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親一輩子的心血,他輕輕巧巧一句話就要賣掉?
卻沒想到母親也不反對。
裴詠儀這邊焦頭爛額,好在新元并沒有趁火打劫。
容老爺子病了,快九十的人,病來如山倒,一轉眼便到了彌留。
容家親戚朋友都守在病房里,容岳站在最外側。
老爺子戴著呼吸機,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滑過。
有見多識廣的長輩知道他這是在找人,趕緊一個個推過去讓老爺子看。
全都不是他要找的。
最后一個是容岳,老爺子目光定在他臉上,又像透過他看什麼人,嘴巴一張一合。
容岳猶豫一下,彎腰附耳過去。
只聽老爺子發出嘶嘶的氣聲,“容志……我知道你恨我……我……我……”
他胸口急促地起伏兩下,咽了氣。
眾人哭叫著撲過去,容岳被推開,他怔怔地望著爺爺的臉。
容志是他父親的名字。
老人定格的眼睛里,有愧疚,有懊悔,有遺憾,唯獨沒有愛意。
他就是不愛這個二兒子。
他也曾為此而煩惱和為難吧,也許還曾勉強過自己。
但不愛就是不愛。親情、血緣、人倫,任何因素都無法改變。
這是個多麼無奈而殘忍的事實。
容岳視線模糊,垂下眼睛。
一室哀哭聲營造出世界末日般的悲涼,他卻奇異地產生一種置身事外般的輕松感。
裴詠儀聽說哥哥已經開始和香港人談論收購的細節,忍無可忍拉他去母親面前對峙。
母親回避了女兒的目光,輕描淡寫說一句,“什麼心血不心血,你爸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