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岳一句話都沒有問。裴詠儀顯然也并不打算說。
天色將晚,房間里安靜昏暗,空氣卻好像一點點溫暖起來。
裴詠儀心平氣和地幫裴永倫將新項目基本框架運作起來,又將手里所有的綠城股份轉給了他。
至此,算是與裴氏徹底做了切割。
母親和哥哥表示傷心不解,譴責她不顧親情。
裴詠儀笑笑,大有深意,“你們應該明白,我現在做得絕,才能給我們之間的親情留一線余地。”
半年以后,容氏夫婦的新公司宣布成立,當晚設宴宴請商界同仁。
裴詠儀和一群女賓坐在一起,聽她們談論最近看秀的安排,新款的包包和生二胎的計劃,偶爾需要恰到好處地點頭微笑,隨聲附和,轉換話題。
容岳端著酒杯應酬業界前輩,已頗有醉意,但還是要強打精神,收集市場信息,保持敏銳的反應和得體的應對。
他們偶爾會隔著人群對望,用目光詢問和關切,再回給彼此一個安撫的微笑。
于是再疲憊再厭倦,都有勇氣繼續披荊斬棘。
心有所屬的感覺很奇妙。
像是叢林里一只瀕臨滅絕的獸,終于找到另一只同類。
又像是汪洋里漂泊已久的孤舟,終于停靠堅實的海島。
八月底,金思維教育機構縮減了員工待遇,不再提供住宿。邵陽向經理爭取了幾天無果,只好搬離了員工宿舍。
他一向月光,手里沒有余錢,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住處。
大學室友侯亮看到他在朋友圈發“無家可歸”的自嘲,打來電話說自己合租的房子還空著一間次臥,房東不差錢好說話,房租可以月付。
房子離公司不遠,交通方便,又一下子省了中介費和押金,機會難得,邵陽趕緊拉著箱子過去。
去了才知道,是一套三戶合租的老房子,廚房廁所都狹窄破舊。空著那間臥室朝北,陰暗潮濕,不足十平米,除了一張床什麼都沒有。
邵陽皺眉,侯亮搭上他肩膀,“哥們兒,三環里不到兩千塊租個單間,這價兒你到哪兒找去?再說不就每天回來睡個覺嘛,等你攢夠了季付的房租錢,再搬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