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打電話時,他剛剛退賽嗎?
他遇到了什麼事,才灰心到從躊躇滿志到黯然退賽?
他又是以怎樣一種心情,對自己說“我一直有句話想和你說”。
而她做了什麼呢?
她一句話都沒有讓他說。
她長篇大論地闡述自己,告訴他,他沒有資格和她在一起,因為給不了她確定的未來和長久的希望。
她拼命地說服自己,這個人不值得,不要犯錯。
哪怕他一直捧著一顆真心,眼里的情意毫無掩飾,她也視而不見。
她不是理智,也不是自保,她只是膽小而已。
辛雪菱定定神,問姚莉,“你知道他現在在哪里嗎?我把他微信刪掉了。”
“他啊?不太清楚,前陣子婚禮時聽同學說過一句,好像導員給他介紹個工作,在市郊工業園的什麼廠子里做技術工人,叫什麼帆的。”
元旦節后,辛雪菱去市郊的印刷廠看樣書,這活兒本來不歸她干,但她需要一個理由才能攢足勇氣。
正事辦完已經是晚飯時間,辛雪菱找到“力帆真空機械廠”。
工人們三三兩兩從食堂出來,聽到她問邵陽,笑道:“估計又在對面維修站那兒當苦力呢,小邵可比我們用功多了。”
辛雪菱找到對面的機床維修作坊,歪歪扭扭的招牌,低矮破舊的維修間。
一臺正在維修的數控機床,外殼打開著,露出里面復雜的線路結構。邵陽蹲在地上,一邊干啃一袋方便面,一邊一字一句地細看英文說明書,旁邊手機亮著,上面是英文翻譯界面。
維修站的老師傅9點就回來關門睡覺,邵陽幫他干完一些零碎的雜活兒,只有晚飯后這點時間琢磨機床里的門道。他顧不上吃飯,索性拿了包泡面干嚼。
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粗布工裝,手上蹭著機油,頭發有點長了,狼吞虎咽地咀嚼著。
辛雪菱下意識閃躲了一下,她猜他大概不愿意讓別人看到自己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