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輕眼神怔怔的,像是沒聽見。
林巍握住她的手:“我問過醫生了,媽剛剛做完一個療程的化療,反應比較大,所以看上去很憔悴,你別擔心。再做一個療程,大概就能達到手術指征了。”
“一個療程,大概多久?”
林巍猶豫一下:“三四周左右。”
陳輕閉上眼睛。陳母手術的時間,大概就是她生產的時間。指征不好,意味著母親有可能下不了手術臺。
也就是說,母親刻骨疼痛時她無法在床邊撫慰,病情危重時她無法親自與醫生面談,命懸一線時她也無法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守候。
也就是說,這樣下去,她有可能近在咫尺,卻見不到母親最后一面。
“林巍,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著。”她輕輕地說,聲音平靜得顯得有幾分機械。
林巍沉默地望著她,許久才起身,走到門口又停了一停,最后還是開門出去。
陳輕動了放棄孩子的心思。
一邊是肚子里尚未謀面的孩子,一邊是費盡心血養育自己二十幾年的母親。滿腔愧疚和悔恨讓陳輕鉆了牛角尖,痛到撕心裂肺。
陳輕約了引產手術,手術前不再見任何人。她請阿姨將林巍的東西收拾好,要求他在她出院之前搬出她的房子。
“林巍,你罵我恨我,都沒關系。我很抱歉,但我一定要這樣選。這兩個孩子本來就不算愛的結晶,我也終于不必再執著于尋找你愛我的理由。我們都自由了。離婚手續手術后我會配合辦理。”
流產手術在三天后進行。陳輕選了無痛全麻。
如果她感覺不到痛,她的孩子們,是不是也會痛得輕一點。
打了麻藥,她陷入一片混沌里。
醒來后,病房里一片寧靜,陽光溫煦地照在她臉上。她沒有任何不適感。
陳輕低頭看了看,她的肚子隆起著,她還感覺得到孩子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