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歲依舊靜靜躺在缸中,仿佛全然沒有變化。
只不過——昨天還平靜凝視著他的那只眼睛,此時已經從它身上消失了。
「咋了,嘉禾?」
背后的喜穗喚道。
年嘉禾抬起身,慢慢轉過頭,看向身后。
喜穗用黑黝黝的明眸平靜凝視著他。
他回想起來了。
十年前,他之所以冒死把她扯進屋,就是因為這雙眼睛。
那時她瘦骨嶙峋、面如枯槁,佝僂得像個老嫗,唯獨那雙眸子,卻亮得仿佛能照進他的心窩,他就是在那一瞬間,打定主意要護住這點亮。
年嘉禾慢慢蓋上缸蓋,艱難地擠出一絲苦笑。
他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偏開頭,不再去看那雙眼睛。
「……你走吧,你別呆在這。」
「走?你要我走去哪兒?」
「馬上就要來人了,他倆要看見你,就——」
「沒事。」
喜穗低聲說。
「他倆看不見我的。」
沒過多久,外邊傳來敲門聲,年嘉禾過去窺看,是豐登和孟秀才。
兩人站在門邊,向四周警戒地觀望。年嘉禾打開門,兩人立即擠了進來,進門后就直奔水缸而去。
「哥,快點快點,我餓了!」
「你就知道餓!誰不餓?」
年嘉禾罵了一句,緊張地向屋內看,喜穗的身影已經不見了,不知是躲起來還是消失了。
豐登找到了刀,揭開缸蓋便探下身去割肉,過了一會兒,缸里甕聲甕氣傳來一句:「呀,怪了!」
「咋、咋了?」
年嘉禾以為豐登也發現那只眼睛不見了,但豐登接下來的話讓他不由得愣住。
「這肉咋長回去了?」
「啥?」
他疑惑地走到缸邊,一旁的孟秀才也探過頭,三人一齊望向水中的太歲。
豐登拍了拍太歲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