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婦人蠟黃無血色的臉,喉嚨哽住,半晌才擠出幾個字:「別擔心,你娘親……很好。」
男孩被婦人支開,她微笑的望著我,干枯的手握住我的手,我努力想安慰她:「大姐,你沒事,你沒事。」
婦人嘆口氣,反過來擦去我的眼淚,「孟姑娘,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沒有幾天了。」她在袖里拿出幾塊碎銀子,塞到我手心里,「孟姑娘,我想求你個事。」
婦人說話有氣無力:「我只有這個小兒子了,我一走,他就沒家了。
婦人眼眶濕潤,她哽咽道:「孟姑娘,我只求你帶他一路,日后是死是活,全看他自己造化。」
路上帶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無異于給自己找麻煩,我猶豫了。
或許是內疚,中午我端了一碗魚湯給她。婦人喝了幾口就給了她兒子,她已經快死了。
「孟姑娘,我想問你件事。」婦人輕聲道。
我點頭。
她道:「你姓孟,又是蓉城口音,或許你是前朝宮里的人嗎?」
我心里一驚,不動聲色反問道:「怎麼這樣問?」
婦人笑笑:「大概快死了吧,就想有人能騙騙自己。」
她告訴我,她女兒是前朝的宮女,本來快到出宮年齡了,家里親事都準備好了,但不想被選作公主的陪嫁,去大遼了。
我手指顫抖,心里有一個聲音無聲嘶喊著什麼。
「我就想問問,去了遼,我女兒應該生活的很好吧。」
我幾次張口,看著婦人的臉流淚,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想問:「你女兒她叫彩云嗎?」
您是彩云的母親嗎?
您是,彩云的母親嗎?
最終我沒問,我不再是前朝公主,我只是一個逃亡的孟姓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