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橋撐著下巴,監視我練字,「字又寫得那麼丑。」
我欲哭無淚。開春后我依舊隨月橋去帝學,卻不再作為命官隨從,月橋給我在帝學里另開了一席,與諸位世子郡主共學。其他人恐怕是有微詞的,但有月橋在,倒也沒人給我難堪。
春去秋來,年復一年。月橋與我俱長到十五歲。這一年發生了許多事,譬如,月橋的太師辭官還鄉,譬如,月橋的策論受內閣首輔贊譽,在朝內聲名鵲起,譬如,月橋與一眾世子武人去圍獵,取了一只矯鹿……關于我自己的大事,似乎只有一件。
這年春天,我差點死了。
事情要從元日過后的祭天說起。祭壇設在西嶺,以天子為首,一行人浩浩湯湯往西嶺去。我隨月橋同乘,雖然過去從無命官與自己的天子同轎,但月橋堅持,便也沒有人攔。
去西嶺的一路上,我顯得比月橋更亢奮,掀開車窗往外瞧的次數遠勝于他。我問月橋如何能不興奮,月橋說,他常出宮,這些并不稀奇。
我心境便黯然了。月橋與我確實不同,自打滿了十二歲,天子便準他自行出宮,與其他世子相邀踏青,或是同京中文客共飲作詩。
月橋見我懨懨地縮回來,問我怎麼了,我不答。惆悵心境持續到當天夜里,月橋敲我房門:「你可看過上元節燈會?」
我愣愣的,搖頭。
月橋伸出一根手指在我跟前晃:「想不想去看看?」
我想去,但不敢。師傅說過,命官要坐守龍氣,不可出宮。
「長街燈火,璧人成雙,可稱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