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月橋這數年,仿佛被卷身入一場騙局之中,浮浮沉沉,身不由己,宛如一場權勢盛宴中的兩只螻蟻,棲身在一根浮木之上,始終只為別人而活。
我問師傅,她一介命官,為何要摻合進這些事里。在我心中,她永遠淡漠紅塵,仿佛超然物外,但這后宮一切風云,原來卻都有她的影子。儲君是哪里來的?庫房一個宮女與天子一場露水姻緣誕下的。而那個承恩的宮女,卻又是師傅,還有朝堂上那些大人物安排的。
在這場權謀里,原來無論是多尊貴的人,都不過是操線人手中的木偶罷了。
師傅說,你可知道,命官最后是什麼下場?
我點頭。為天子生,伴天子死。天子駕崩那日,也是命官命亡之時。
「為師不愿為這樣一介懦夫陪葬。」師傅說,彼時她已經被破格封了官職,不再只是一介小小命官,那張淡然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那便要為自己謀些別的出路。」
原來是這樣。我想,原來竟是這樣。
或許是吃了師傅干涉后宮的教訓,儲君對我多有提防。自從他入主東宮,他那一派的人立時從合力扳倒皇貴妃變成相互制衡的關系,一計連著一計,萬事不得消停。
儲君有心疏遠我,我也干脆躲在占星臺閉門不出,拿過去月橋贈我的奇巧珠寶去謀信客送一些月橋的消息進來。
從那只字片語中,我勾勒出月橋現在的境況,他回了恭親王府繼續做世子,可過去門庭若市的未來天子,如今卻成了儲君忌憚的眼中釘,京中無人敢與他往來,過去一同踏馬的世子們又涌到東宮儲君這里來做知交,那些文人墨客為免自己將來仕途受阻,好的只與月橋疏遠,更無情些的竟寫詩諷刺月橋,只為求一張儲君這里的投名狀……留下的好友自然也有,但在仕途上都受到了從東宮來的壓力阻遏,皆成了不得意之輩,境況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