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別死……」
我不由得想起我娘,臨死前她緊緊地攥著我的手,對我說:
「阿月,答應娘,要好好地活下去,替娘回上京城看看。」
我娘是多想我好好地活著,就連臨死前都還在擔憂著我。
這可憐人的娘應也是如此吧。可她的孩子,過了今夜,可能就要死了。
我神使鬼差地停住腳步,拉了拉小桃的手,朝她示意:
「我就給他喂點兒水,他能不能熬過今晚,就看天意了。
小桃不滿地噘了噘嘴,又拿我沒轍,只好去門口替我放哨。
我輕手輕腳抬起他的頭,慢慢地給他喂水。
可他卻一點兒不配合,喂下的水全吐了我一身。
我正手忙腳亂地擦拭水痕的時候,突然聽到小桃輕輕地咳了一聲。
壞了!有人來了!
我心下一凜,趕緊將身上的包袱解下來,往柴堆里一塞,裝出收拾柴垛的樣子。
門被人狠狠地踢開,王彪一身煞氣地走了進來,他是紅塵閣的頭號打手,素來殘暴狂虐。
王彪俯身一腳踩在男人的臉上,惡狠狠地嘲諷他:
「上京城里來的大人,何等尊貴,讓你斟酒舞劍,是看得起你,你小子倒好,還耍起小性子來,惹怒了貴客,這紅塵閣上上下下都得跟著陪葬!」
男子的胸膛劇烈地起伏,唇色更淡了些,顯然遭受著極大的痛楚。
王彪滿意地看著他的慘狀,嗤笑了一聲,轉頭吩咐我照料那男子。
「稍微看著點兒就行,別讓他死了,貴客說了,下回還要看他舞劍。」
我低頭稱是,掩下心底深深的厭惡和痛恨。
世道艱難,我們這樣的人,如螻蟻、如草芥,被人肆意地玩弄于股掌間,再尋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