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閉上眼睛。只聽見一聲凄厲的慘叫,重物倒地的「撲通」聲響起,我看見了趙重光。
血珠順著劍身流淌而下,浸濕了他腳下的一小塊土地。我定睛一看,除了剛才那殺手的血,還有他身上的血。
他受傷了,最嚴重是左臂上有道長口子,還在「汩汩」地流血。
不難想象,他昨夜定是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血戰。
我穩住心神,趕緊上前扶住他。條件有限,我只能撕下裙擺,幫他包扎傷口。
我咬了咬舌尖,極力地壓下心中驟然翻涌的情緒,有驚訝、欣喜、擔憂、感動。
我從未想過,他還會回來尋我。
我本已做好孤注一擲的準備了,我沈阿月并不是膽小、怯懦之人,大不了一個「死」字。
「他們還有援手,眼下只有兩條路,要麼繼續翻山,到延慶;要麼從小路下山,再謀后路。」
趙重光泰然從容道,只是他臉色越發地蒼白,顯然支撐不了太久。
「下山!」我毅然決然地做了決定。
幸而一路并未碰上追兵,我們順利地下了山,在山腳找到一戶農家安頓下來。
到底年輕力壯,吃過飯沐過浴,趙重光的臉色就好了不少。
只是,他望著屋里僅有的一張床,臉色又不好了。
「大娘說家里就剩一間屋了。」我訕笑。
要不是我靈機一動,編了一個夫妻回家探親路遇山匪的故事,恐怕我們今晚就得露宿野外。
「同床共寢,于你名聲有礙。」
「無礙,無礙,」我急忙搖頭,「這里無人認識我們,何況我本青樓出身,名聲于我,無關緊要。」
趙重光眸底閃過一抹慍色,開口低斥道:「胡說!你就不怕我見色起意……」
我「嘿嘿」笑了兩聲,截住他的話頭,調笑道:「只怕你,有心無力。」
趙重光的臉瞬間黑如鍋底,正為傷口纏著白布的手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