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熱了起來。小暑剛過,村長容光煥發地帶著我們去土地廟上香:
「地公老爺,我帶著他們來給您上炷香,連翹生下的是死胎,這是不是說明寶云的怒火平息了?」
村長說著,他把三炷香遞到香爐中,這次沒有斷香。
就在大家松了一口氣,臉上重新浮現出笑意的時候,土地公的雕像出現了一絲裂痕,隨后沒等我們反應過來,雕像從中間崩裂。
不是不接香,而是土地公選擇直接離開。
這下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腳掌就像陷在了地里一樣動彈不得。
保佑了村子百年的土地公,這次居然走了。
「您怎麼……你怎麼能這樣!你護了我們這麼多年,又不是頭一次看到這種情況了!怎麼輪到我上任你就不肯幫了!」
村長突然暴走,他一腳將小小的土地廟踢碎,又打翻了香灰和供臺,那個雕像在他腳下碎裂得更厲害了。
「這都去了七八個碰過連翹和寶云的人了,怎麼還沒有得到原諒,她還想怎麼樣啊?難道還不夠!還不夠嗎!」
此時的村長更像是被惡鬼附了身,他不斷地對著土地廟發泄自己的怒火,大伙都離得遠遠的,震驚地看著這個平日里衣冠楚楚的村長。
阿媽拉著我的手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我聽見阿媽輕笑了一聲,她跟我說:「上學那會兒,他就喜歡寶云。可寶云死的時候,他卻讓我們簽聯名書。」
阿媽又低下頭對著我笑,「你說,他是不是在怕什麼?」
聯名書是當年為了不影響村里的聲譽,這件事性質惡劣,事態嚴重,老村長怕被撤職,就逼迫全村寫聯名書,說寶云是自殺的。
我又看向此時癱坐在地上,揪著頭發的村長。
他的精神狀態臨近崩潰了,發泄了一通之后,他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陰沉著一張臉回了村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