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婢女是人,是人就需要宣泄情緒。
我退避眾人,獨自去花園假山深處偷聽她們講話。
她們說長公主更加喜怒不形于色了,可憐謝大人一身傲骨,竟然淪落成了面首,以色侍人。
以色侍……誰?我嗎?
我何德何能?!
在我認知里,謝凌遠是謝家嫡長子,幼時便譽滿京城,十六中得狀元,初涉朝堂便進了翰林院,不久,被父皇選為太傅。
那時皇兄還未得勢,雖名為太子,但有更得寵的三皇子在,他這個太子讓位似乎是早晚的事。
更別說謝家是三皇子的母族,與我母族沈家針鋒相對,謝凌遠能好心教導我兄長?
于父皇來說,這本是一手好棋。
即可以教壞我兄長,又可以引得沈家與謝家相斗。
可謝凌遠沒有聽從長輩安排,他將我兄長教得很好。
連帶著,將我也教得極好。
若不是謝家照舊彈劾我母族沈家,父皇怕是更加忌憚。
他是個蒼老的獅子,落日的余暉,在最后的時光,仍霸道地不肯接納繼位者。
哪怕那是他的兒子。
權勢將他的良知侵蝕得半點不剩,總有一日,他會拿我皇兄祭旗,順便也割下我的頭顱。
只是沒想到,一覺醒來改天換日,他死了。
我的兄長成功繼位。
真是格外好笑。
我涼涼笑著,忽然又想起跟太傅不尷不尬的關系。
我與他,實在不是能茍且的關系。
哪怕我對他用情頗深。
我對謝凌遠,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大概都是見色起意吧,我確實是。
當年我去太學找兄長,在木葉深處撞見了謝凌遠,他長身玉立,白色的發帶隨風搖擺。
聽到動靜,遠遠的往我這邊落下一瞥,那是怎樣通透的眼神。
淺色的眸子淡漠寂寥,定定看我一眼后又守禮地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