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還是來了。
單說我家,曹方沒下崗,但我媽退休待遇沒了,就拿的所謂安置費吧,也添補給了曹方辦婚禮。
我回到家時,已經沒有臥室可以睡了。
弟媳十分不好意思,提出過年和我睡一間,讓曹方打地鋪。
我沒拒絕。
夜里和弟媳拉家常,她柔柔弱弱地表示:廠里效益不好,爹媽需要養老。然后才提到我在羊城的近況。
我除了賺多少錢,其他都照實說,出租屋有多小,南方的蟑螂大且會飛,一天工作繁瑣、累、鉤心斗角……
弟媳聽完不吱聲了。
我也當她睡著了。
一夜安眠。
大年初一,親戚鄰居陸續上門來拜年,除了恭賀曹方新婚,就是話里話外詢問我在羊城如何。
我一邊搓麻將一邊嗑瓜子,半真半假地應著旁人的話。
等到客人走后,我爸滿臉寫著不高興,按關了電視,關門進臥室。
我媽又開始絮絮叨叨。
「你下崗干什麼,羊城工作又不好,你弟都結婚了,你還不愿結婚……」
「所以呢?」
我媽一噎,還是梗著脖子說:
「我讓人給你介紹對象,你見著好了,過完年就別回羊城了。
我嘲諷一笑,笑得聳肩抖腳,極為不屑的姿態,遞給了我媽兩千塊。
我媽眼瞪得極大又極圓。
「咱們廠什麼環境,你不知道啊?我賺錢了敢四處吆喝?
「從前沒事相親,就敢給我介紹個流氓色胚!現在我有點小錢了,還不被廠里嘴碎的造謠我被人包了?
「曹方愿意結婚,那是因為有你二老給兜著!我要是結婚了,過得不好連回來打地鋪的資格都沒有!還結婚呢,你不就沒把我當個人嗎?至于這樣刺激我!」
我媽哆嗦一下嘴皮子,捂著臉,沖進曹方房間哭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