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不住,他偏頭張嘴嘔了出來。
我笑道:「妹夫,你該高興才是。你怎麼不樂?」
仆從們中膽小的嚇到發抖,膽大的也臉色發白。
但我手中金豆子一撒。
他們就快快樂樂地圍在沈槐旁邊,高聲賀喜。
我吩咐:
「把沈公子送進洞房吧。
「我妹妹已逝。作為丈夫,理當在她尸身前為她守靈七天。」
沈槐嚇壞了。
他急急伸手,想拽住我的衣擺求饒。
我踩住他的手。
就是這只手,殺了我最愛的孩子。
我踩斷它,笑道:
「我要去成婚了。
「我跟你說過對吧?如果俞臨不出事,根本輪不到你。
18
翌日是個好天氣。
江南入了春,幾枝桃花發。
俞臨一身紅衣,牽著我的手,把我迎進了俞家。
一夜之間,他將自己長大的院子重新布置成了婚房。
催妝、障車、轉席、共牢、合巹……
樣樣給足了我臉面。
可他還是緊張得汗濕了手掌,生怕哪里怠慢了我。
就連帷幔放下,花燭輕燃,他都要一步步問我。
我到底是女兒家,怎麼好意思回他。
次日懶起身,他把我擁在懷里,慢慢地給我梳頭,為我凈面、描眉。
他描得好極了。
他說從小就看見祖父這麼為祖母,父親這麼為母親描眉。
他在心里學了很多遍。
現在終于可以描在心上人臉上。
日光清潤如水,落在郎君臉上,悄悄。
我心也悄悄。
19
一切結束后,我明白了前世俞臨為何不曾為自己辯駁。
他該如何說?
該說是陳霜約他去的婚房,還是該說陳婉生前喊的是姐姐害我?
他和我之中,只能有一個人清白。
他選擇了我。
婚事取消后,我登船準備離開會稽時,俞臨曾來送別我。
幾日內,他瘦了一大圈,臉上滿是憂郁。
但他還是強撐起笑容,將金鐲遞給我,說是臨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