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用那個假地址寄過來的,因為地址是假的,連退都不能退回,悉數塞在老屋的門縫里。
時遠開始更加瘋狂地找人,始終一無所獲。
他本無意在這個傷心地發展,可赫赫有名的 370 院長勸他,這是本市最好的醫院,你妹妹可以不吃可以不喝,可總不可能不看病,我承諾你,我會讓掛號系統幫你定期篩選這個人。
幸運的是,時遠不久就等到了招聘。
時遠凝視著我,「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無聲地笑了。
爛泥里的人有我一個就夠了。
「若是我當年拖著你,拽著你,你現在可能連命都沒了。
時遠蹙眉。
「我出院那天,你兜里裝著什麼?」我直勾勾看著他。
我嘆口氣,「大夫說,我的結核病雖然好了,但這種病容易反復,需要好好將養,回去一定要補充營養。可我們一分錢都沒有,你當時想賣腎對不對?」
時遠驚愕地去夠杯子,卻不如所愿地濺了一手水。
我接著說,「你來接我出院,外套搭在床上,口袋里的折頁和名片掉了出來,你糊涂啊時遠,那是器官作坊啊,在那里動刀會死人的!」我含笑看著時遠,「當時我就想,我得走啊,我不走,你肯定玩了命地對我好。
我和時遠隔著一只水晶燈對望著,旖旎的光線讓八年前的光景如在眼前。
父親和繼母的積蓄花完后,時遠開始打工,可他就是個半大孩子,哪里肯收他呢。
他不知道,我跟蹤過他。
我見過他在黑心作坊賣血,出來搖搖晃晃,好心人去扶他,他死死抓著作坊給的面包和牛奶,一把搡開人家,「這是給我妹妹留的!」
我見過他在煤場拉煤,那時他營養不良,有次低血糖一頭栽在了煤堆上,趕緊爬起來時鮮血已將一臉黑泥沖出一道印子,煤老板一腳踹在他心口,「不能干滾蛋,別死在這里讓人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