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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艾曾經夸我皮膚白,她說第一次見我以為我是剛轉學過來的富家小姐,但我不是。
我家里很窮,父親腿有殘疾,母親好吃懶做,倆人靠著一月八百的救濟金過活。
父母結婚十年終于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可惜男孩是死胎,活的是我,一個女孩,費糧食且沒用,隔壁嬸子過來嘲笑母親母雞不下蛋,一輩子生不出兒子,母親關上門,鐵青著臉一邊罵我一邊將我打得傷痕累累。
父親覺得是我換走了我弟弟的命,所以對我從來沒什麼好臉色,喝醉酒回來就是一頓毒打,罵我是賠錢貨,母親被親戚嘲笑,把所有的錯都怪在我身上,我的胳膊遍布掐痕,那些淤青常年累月再也無法消除。
如果不是上學不要學費,我早就被關在家里干活了。但即便這樣,父親也不情不愿,如果不是校長找上門塞給他三百塊錢,那我鐵定是上不了學的。
校長是我們村里唯一走出去的大學生,長得瘦小,性格卻強硬,畢業后回到縣里教書,我不是她叫回來的第一個學生,也不是最后一個。
段停跟我情況差不多,但家庭更復雜一些,他父母出了車禍,被伯父一家收養,打架很厲害,長得也兇,我有點怕他。
后來一次放學我看到他在小巷喂流浪狗,臉上還帶著打架的淤青,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流浪狗看到我歡快地跑過來親昵地蹭。
我們兩個都沒說話,但放學后經常遇見,兩人互不干涉,他用繃帶包扎傷口,我默背著課文,我不想回家,是害怕父親的打罵,但我不知道他是為什麼。
十五歲時,家里來了個陌生人,我看到母親殷切地起身,跟那人討價還價,笑得合不攏嘴。母親想從舅舅家過繼一個男孩,條件是給舅舅家十萬塊錢。
而瘸子家的彩禮剛好十萬塊,家里有了男孩,而我只需要嫁給隔壁村的老瘸子,皆大歡喜。
但那個瘸子有精神病,他的上一個媳婦就是被他打死的,所以才出這麼高的彩禮,十萬塊錢,在我們這個貧困縣,很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