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停嘆了一口氣,我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無奈的樣子,他蹲下來,視線與我平齊。
「箏箏,得給自己留下失誤的余地,能有機會為什麼不抓住呢?」
段停給我取的小名,他希望我可以做一只不被線束縛的風箏,遠遠高飛。
「飛高一點吧,過去困不住你,現在也困不住你,你得飛向未來。」
可是我當時不明白,我只想著上大學,但我其實上什麼大學無所謂,我最想的是快點畢業,快點工作,掙到錢,帶著段停離開工地,去大城市。
我到現在想起那天我說的話我都渾身發抖,我對段停大聲喊。
「我說了不去就是不去,你出去,我不想跟你說話。」
我跟段停開始了冷戰,準確的說是我單方面不跟他說話,我知道他一向先低頭,我等著他先跟我道歉。
但我沒有等到段停的道歉,反而等來了讓我頭暈目眩的消息。
工地剛搭好的建筑突然崩塌,正在施工的五個人瞬間被活埋,兩人當場斃命,三人送去搶救,段停的名字赫然在列。
包工頭說是材料質量不達標才造成的塌陷,我完全接受不了這個說法,在急救室門口跪倒,渾身無力,我跪在地上求醫生救他,心臟疼得像是被死命拉扯。
段停被搶救過來,卻變成了植物人,只能靠呼吸機存活,我變賣了家里所有的東西,搬回了地下室,在護士憐憫的眼神里陪在段停病床前。
段停雙眼緊閉,像是睡著了,躺下便再沒醒過,我說我不想再跟他說話,他就真的這樣狠心,不再看我一眼。
一語成讖,我是這世間最大的罪人。
23
陸云停兩周后才回到學校,消瘦不少,沉默著看起來沒什麼精神氣。我被他攔在了花園的小路上。
我不說話,陸云停也不吭聲,兩人沉默很久,他先打破沉默。
「我去看了那幾個發生意外的病人,去世的給家屬們安排了工作,受傷的也負擔了后續治療費用,又給他們發了一大筆補償金,包括段停后續的治療所需的花費,都由公司承擔。